得知奶奶病危的消息是在十天前了,端午节的上午打电话回家,爸爸沉重地说奶奶身体不好,姑姑什么的都回来了,叫我不要担心。我知道这次可能真的熬不过了,很想立刻就回家,可是考试时间冲突,爸爸说别急着回,等他的电话吧。

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在祈祷,希望可以考完试回家看看奶奶。可是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,6月17日晚11点多,她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们。上午接到爸爸的电话,顿时手足无措,又是该死的考试,回去了肯定就赶不回来了。爸爸叫我别回了,“不要回家,不要影响考试”,这是奶奶前几天千叮咛万嘱咐的。

五年前的三月,就是我高考的那年,奶奶第一次查出了这个病。可能原本就已经得病了,只是在一次劳动中的跌倒导致了病情的爆发。第一次检查结果说是尿毒症,可能没多久时间了。还记得爷爷在的时候,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考上大学,可是他却连我中考都没能看到。就是在中考那年,也是三月,爷爷走了。就快高考了,奶奶又不行了。老天真的就不能满足两个老人家这个小小的心愿嘛,在去医院的车上,我禁不住泪流满面。后来复诊说还没严重到这个程度,不过一个肾脏已经开始萎缩了。

出院后,经亲戚介绍,找到了一个有专治肾病祖传秘方的医生,在他那里点了中药,此后中西药兼服,过了不到半年,奶奶的病情有了好转,从可以自己照顾自己,到一度都可以做家务和农活了,这一点我们全家都是反对的,可是他们那一代人,有了力气了,就不肯闲着。就这样,大学四年,奶奶的病情虽然偶尔有所反复,但是都没有出现大的状况。

毕业后留在学校做了一个月的项目,在回家的火车上,妈妈告诉我奶奶又住院了,是前几天的事了,怕我担心就一直都没告诉我。于是下了火车就直接去医院了,看到爸爸凝重的神情就知道情况不妙,这次已经发展到尿毒症了。第一眼奶奶,奶奶就说:“奶奶不能再做饭给你吃了。”那一刻,我心如刀割。又是一个暑假,又是一个即将开始新的学习生活的时候。独自在家的那几天,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失落,寂寞和绝望。好在奶奶出院后,仍然坚持服用中药和西药,病情又有所好转,虽然已经很难恢复到以前那样了。

今年寒假回学校的时候,奶奶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,只能勉强照顾自己。没想到,那一次的离开,竟成了永别。

四月份的时候,奶奶再次住院。这一次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,医生已经没办法治疗了。这个情况,爸爸十天前才告诉我的。十多天来,爸爸妈妈,两个姑姑一直都陪着奶奶走过了最后这段路。最后一次跟奶奶说话是在一个多月前,听得出电话那边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,奶奶还一个劲地嘱咐我要多喝牛奶,保重身体。她以前很不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,现在得病了才知道了要教育我们好好保重身体。

原本可以利用两门考试间的5天时间回家的,可是爸爸一直都没让我回去。因为奶奶责怪爸爸把她病危的事情告诉我,并多次嘱咐一定不要让我回去,一定不能影响考试。

不敢想象暑假回家后是什么心情,从此家里就少了一个人了,再也看不到奶奶在门口等我回家,再也不能听到奶奶在楼下催我吃饭,再也不会看到奶奶从口袋里掏出花生和瓜子给我吃,再也不会听到奶奶唠唠叨叨不许我去踢球了……有的只是像那天去年夏天那样,独自一人留在家中。

爷爷奶奶那代人年轻的时候都受过苦,开河务农,年轻的时候就把身体都累坏了,到老了,大多数都会得个什么病的。到老了都是省吃俭用,自己什么都不舍得,宁可把好的留给下一代。在他们看来,自己苦点都没什么关系,只要子孙过的幸福就足够了。

不知道这个世界人死后是不是还有灵魂。如果有,希望以后的一切,奶奶在天上都可以看到。